供应链视角下消费帮扶长效性机制探索——基于H高校对L县的消费帮扶案例分析

随学超，耿献辉

（1.合肥工业大学 经济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2.南京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5）

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之际，我国如期完成了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实现了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2021年5月，国家发改委、中央农办、国家乡村振兴局等30个部门联合印发《关于继续大力实施消费帮扶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提出要继续大力实施消费帮扶，建立健全消费帮扶长效机制，推动实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近年来，全国各地积极开展消费帮扶（消费扶贫）行动，2020年，我国中西部22个省份认定帮扶产品16万多个，全年帮扶产品销售额突破3 000亿元。然而，在各地消费帮扶的实践中，一些帮扶农副产品消费体验差，缺少市场竞争力，存在对道德和行政因素的依赖症，影响了消费帮扶的可持续性。构建农产品供应链，是提高农产品市场竞争力、破解脱贫地区“小农户”对接“大市场”难题的有效方式。《指导意见》也明确提出要围绕供应链建设，创建消费帮扶示范。本文基于H高校定点消费帮扶L县的案例，从供应链视角探索实现消费帮扶长效性的举措，以期为各方消费帮扶模式优化提供决策参考。

现有与本研究相关的文献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对消费帮扶政策进行理论解读。如孙大鹏和王玉霞基于行为理论模型、结构理论模型和政治理论模型构建了一个理解消费扶贫长效机制的理论框架；
范和生和刘凯强从理论上分析了消费扶贫在助力乡村振兴中的突破性价值；
全世文通过构建理论框架阐述了消费者购买扶贫产品的决策机制和支付意愿，并利用调查数据进行了实证检验。二是在对具体消费扶贫实践案例分析的基础上，提出消费扶贫的优化路径。如葛建华结合多地、多企业的实际调研，提出了构建“一站式”消费扶贫电商平台的思路和对策；
胡磊和刘亚军基于全国典型消费扶贫项目案例，提出通过激发道德消费力，驱动消费扶贫商业模式生态系统有效运转；
龙少波等以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为例，提出要依托提升贫困地区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质量，以构建社会扶贫长效机制。三是供应链扶贫相关研究。既有文献分析了将贫困地区农户纳入农产品供应链的重要意义以及贫困地区发展农产品供应链所面临的挑战。一些学者基于农户数据或者省（区、市）面板数据实证分析证明了供应链的减贫增收作用。王志刚等在理论剖释影响供应链分配格局和扶贫绩效关键因素的基础上，对深度贫困地区典型扶贫供应链进行了案例分析。

通过文献梳理和分析可以发现，已有文献对消费帮扶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消费帮扶政策的理论解读，以及在分析消费帮扶实践案例基础上，提出消费帮扶的优化路径。虽然也有文献分析了农产品供应链的减贫增收效应，但鲜有将两者结合对消费帮扶供应链的培育进行分析。因此，为了拓展现有的研究，本文基于H高校定点消费帮扶L县的案例，从供应链视角探索实现消费帮扶长效性的举措。

中国在多年脱贫攻坚实践中，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减贫道路，也形成了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在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中延续脱贫攻坚的成功经验是推动脱贫攻坚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一个重要着力点。从供应链视角探索构建消费帮扶长效性机制，既要依据经典供应链理论，也要结合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以及乡村振兴战略的理论。基于此，本文接下来将从消费帮扶供应链目标、原则、核心和保障四个维度构建消费帮扶长效性理论分析框架。

（1）目标。作为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和乡村振兴政策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消费帮扶政策切入点放在动员社会力量扩大消费脱贫地区的农副产品上，但其落脚点要放在帮助脱贫地区和脱贫人口增收上，消费帮扶供应链的培育不能脱离这一政策初衷。

（2）原则。中国特色反贫困实践不仅重视借助政府的力量来推动反贫困，也依赖基于市场的经济开发机制。消费帮扶本质上是消费者购买脱贫地区商品和服务的市场行为，买卖双方需要遵循市场原则，要使买卖双方体验到“买有所需、卖有所值”，这样二者的交易关系才能持续。当前一些脱贫地区农副产品销售过于依赖行政强制力，将自愿购买变成“行政摊派”，使得消费帮扶成为“任务帮扶”，这显然违背了市场原则，难以实现消费帮扶的长效性。只有坚持市场化原则，推动消费帮扶供应链的供给与消费者的真实需求在质量、价格等方面得到适度匹配，才能让更多消费者从“头回客”变为“回头客”，消费帮扶才能真正达到长效。

（3）核心。消费帮扶供应链的“链”描述了一种“形”，其内核体现为供应链成员间的纵向协作，是提高供应链效率、增强竞争优势的源头。从“田头到餐桌”的纵向协作是农产品供应链的核心特征，从全球范围来看，农产品供应链变化的一个突出特征就是其纵向协作越来越密切。培育消费帮扶供应链，其核心就是要推动供应链成员建立紧密的纵向协作关系。

（4）保障。农产品供应链能否形成稳定的纵向协作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供应链成员能否达成收益共享和风险共担。供应链成员中的各企业通过核心能力的优化整合，能够有效地降低成本，促进创新，从而获得更高利润。整个供应链协作产生的超额利润，要通过利益分配机制实现在各个主体间公平分配，分配结果要能够激励各方进一步协作的意愿。因此，消费帮扶供应链利益分配的公平公正性是实现长效性的保障。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构建的消费帮扶长效性分析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供应链视角下消费帮扶长效性分析框架

2012年，H高校作为44所教育部直属高校之一，以一校帮一县形式定点帮扶安徽省L县。L县位于安徽省淮北平原，总人口130万人，耕地181万亩，已在2019年4月退出国家级重点扶贫开发县。为进一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接续推动脱贫地区发展和乡村全面振兴，按照国家“四个不摘”要求，H高校在L县退出国家级重点扶贫开发县后继续对L县开展定点帮扶工作。

为了更有效对L县进行消费帮扶，H高校于2018年携手校友企业共同开发了微信公众号商城（以下简称H微商城，属线上销售平台）。目前已有11家农产品加工企业、合作社入驻，70余种农产品展销。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20年底已通过该平台累计采购L县农副产品1 080万元。目前，H高校构建的消费帮扶供应链如图2所示。下文将根据理论框架，分别从供应链帮扶增收、供应链纵向协作、供应链市场化运作和供应链利益分配四个维度，对H高校定点消费帮扶L县的供应链展开具体分析。

图2 H高校消费帮扶农副产品供应链结构图

（一）供应链帮扶增收模式分析

H高校打造的消费帮扶供应链帮扶增收模式主要有三种，具体帮扶增收效应分析如下：

（1）龙头企业/合作社+“自种自养”农户。是指将脱贫地区的“自种自养”农户纳入消费帮扶供应链，通过扩大消费脱贫地区“自种自养”户农产品及其深加工产品，帮助脱贫地区人口增收。“自种自养”农户可分为两类。

一类为大田粮油种植户，由于脱贫地区户均土地经营规模较小以及粮油类农产品价格较低，即使H微商城米面粮油销量增加，对该类农户收入增长促进作用也很有限。但大田粮油农作物是L县传统作物，且该类农产品价格相对稳定，因此该模式无论技术风险还是市场风险均较小，农户参与该模式所需的额外资源要素投入要求较低，且在带动农户数量方面具有较大优势，与国家防止耕地“非粮化”的政策导向不会产生冲突。HW面业有限公司构建的农业产业化联合体是这类帮扶增收模式的代表。

案例1：L县是全国重要的商品粮基地、粮食生产百强县，其中小麦产量占粮食总产的56%。HW面业有限公司是一家集面粉加工销售和粮食购销储存为一体的省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目前，在H微商城里就有该公司的多款面粉产品可供选购。2018年，在HW面业公司主导下，成立了“农业企业为龙头、家庭农场为基础、农民专业合作社为纽带”的农业产业化联合体，通过这一组织模式，HW面业公司与农户（包括脱贫户）签订小麦收购协议，以每斤高出市场批发价0.3元的价格回收小麦，又通过规模采购向农户供应低于市场价的农业生产资料，同时通过合作社将小麦种植技术标准落实到家庭农场。

另一类为开展特色种养产业的农户，如果蔬种植、畜禽养殖以及“三品一标”认证大田农产品种植农户，该类农产品市场价值较高，增收显著，但会面临较高的市场风险，同时对种养殖技术、资本投入要求较高。政府通过“特色种养产业帮扶精准到户”项目资金对参与的脱贫户进行支持，但需要农户具备一定的经营管理能力。XC集团是这类帮扶增收模式中龙头企业的典型代表。

案例2：L县省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XC集团通过成立XC鸭业与XC食品两家公司对产业链进行纵向整合，其中XC鸭业处于供应链上游，业务涵盖种鸭饲养、肉鸭繁育、饲料加工、肉鸭养殖；
XC食品处于供应链下游，主要经营畜禽收购冷储、屠宰分割、食品加工。目前，H微商城销售的XC集团产品主要有速冻菜品和酱卤肉制品。在实践中，XC鸭业通过契约将脱贫户纳入消费帮扶供应链，如向农户统一提供鸭苗、饲料及技术服务，由农户自行饲养，并同农户签订保护价收购合同，同时政府利用“特色种养产业帮扶精准到户”项目资金，按照10元/只标准对“自种自养”户进行奖补。

（2）龙头企业/合作社+脱贫户劳动力。是指将吸收脱贫户家庭劳动力就业的企业或合作社纳入消费帮扶供应链，扩大该类企业或合作社产品销售，扶持其做大做强，以此鼓励其在用工方面优先雇佣脱贫户家庭劳动力的行为。实际上大多数脱贫户自身资源禀赋有限，仅具有基本的劳动能力，缺乏资本和经营管理能力，对特色种养产业参与意愿低。而采用就业模式能精准地将此类脱贫户纳入消费帮扶供应链，进而带动脱贫户家庭增收。该模式操作简单，增收效果明显。L县HY果蔬种植专业合作社是这类帮扶增收模式中合作社的典型代表。

案例3：HY果蔬种植专业合作社成立于2013年，在L县4个村共建有日光温室大棚62个，占地680亩，年销售额达1 200余万元，合作社采用多种方式带动脱贫户。其一，对于无资本、技术及经营能力，但有基本劳动能力的脱贫户，可选择入园务工，目前入园务工脱贫户劳动力80余名，每人年均可务工6～10个月，月工资2 000元左右，同时政府还对该模式进行“双向奖补”。其二，对于有资本、有劳动能力的脱贫户，可在合作社和大户带动下，人均经营管理2～3亩大棚，合作社为脱贫户统一提供果蔬种子、农药、化肥等，并随时帮助脱贫户解决技术方面难题，当前该模式共带动130余户脱贫户，户均年增收2万元以上。

（3）龙头企业/合作社+产业帮扶资金（或资产）。指将开展资产收益帮扶项目的企业或合作社纳入消费帮扶供应链以达到帮扶增收目的，其中资产收益帮扶是指政府将财政专项帮扶资金、“户贷企用”资金或其他集体资产统一投入到产业帮扶项目中，同时将这些资金或资产折股量化给村集体或脱贫户，项目产生的收益按照持股份额以一定收益率回馈至持股村集体或脱贫户。事实上，脱贫户中有相当大比例为丧失劳动能力人口，不具备参与“自种自养”项目、就业的基本条件，这是资产收益帮扶增收模式面向的主要群体。该模式运行中，农户无须参与生产，在农户赋能方面表现差。具体代表，如L县DY粮油公司和HY果蔬种植专业合作社。

案例4：DY粮油有限公司为省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坐落在L县HM镇工业园，主要生产粮油类产品。该公司在H微商城展销的DY橄榄油、DY葵花籽油、DY东北特长粒香米,其原材料均非当地产。该公司主要以资产收益帮扶形式促进脱贫户增收，如2020年L县F村整合帮扶资金30万元建设钢结构大棚6座，租至DY粮油有限公司，DY粮油公司与F村签订租赁协议按照10%年收益率每年支付3万元租金，收益资金发放给F村25户脱贫户。HY果蔬种植专业合作社也参与了资产收益帮扶增收模式，在调研中发现L县政府将原本资助建卡脱贫户的280余万元帮扶资金直接入股HY果蔬种植专业合作社，之后建卡贫困户在每年获得10%保底收益的同时，享受盈利分红，共帮助290户脱贫户增收。

（二）消费帮扶供应链纵向协作分析

现代农产品供应链理论认为培育具有较强整合能力的农业企业或合作组织担当农产品供应链核心，是农产品供应链有效运作的基本保证。H高校构建的消费帮扶供应链通过打造“双核心”模式，有效提高了供应链纵向协作程度。具体分析如下。

第一，线上销售平台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充当供应链中的“营销中心”“物流中心”和“信息中心”。具体言之，其向下整合主要表现为汇集下游教职工、学校食堂等终端消费者订单，统一协调物流发货，统一提供售后服务；
而向上游整合主要表现为汇集脱贫地区农副产品打造“一站式”线上购物平台，统一向上游供应商订货、协调物流，以及向上游供应商反馈订单信息、物流信息及售后信息。目前，平台运营商通过需求预测，批量向供应商订货，依托贴近消费目的地的第三方物流公司的仓储服务，实现快速分拣、配送，教职工可随时下单购买。

第二，供应链对上游农户的整合主要通过农产品加工企业（或合作社）完成。首先，对于米面粮油类商品，其原材料为大宗易贮藏、价格相对稳定农产品，企业需求规模大，一般采用市场交易方式收购；
二是果蔬、畜禽及“三品一标”认证大田农产品上下游整合程度较高，一般采用契约交易，如平台T品牌富硒麦片产品，企业通过订单组织农户生产富硒燕麦，案例2和案例3均采取类似模式。同时，农产品加工企业在供应链中的核心作用还体现在承担供应链产品研发职责。调研发现，部分加工企业进行新产品研发的意愿强烈，但缺少技术力量，在H高校科研团队支持下进行相应的研发工作。如由H高校牵头完成的“调理肉制品品质提升关键技术创新及应用”项目成果在HJL公司得到了实际应用；
H高校专家对D公司芝麻酱传统工艺进行改造，开发出多款方便即食型芝麻酱系列产品。

第三，供应链采用“一站式”线上商城进行消费帮扶有利于精准将脱贫户纳入消费帮扶供应链。脱贫户一般具有生产性资源的分散性、微型性和多样性的特征，通常难以提供规模化的产品，而且盲目推行统一化、规模化的产业，很容易陷入低水平、同质化竞争和生产过剩。采用“一站式”线上商城，一些脱贫户的“小众产品”可通过平台的聚合功能精准匹配“小众需求”。如H微商城上一些有机、富硒禽蛋产品，很好地对接了小规模脱贫户供给和小规模消费者需求。这样，小农户可以基于自身有限的生计资源，按照现有的生产方式和生产技艺，以有限的生产规模与大市场进行对接，但目前直接纳入小农户特色产品的平台数量相对较少。

（三）消费帮扶供应链市场化运作分析

第一，通过打造“一站式”线上商城对脱贫地区的农副产品资源进行整合，满足了教职工差异化、多样化需求，这体现了供应链“以客户为中心”的市场化导向。在传统消费帮扶做法中，单位“集中采购，统一下发”是比较常见的方式，很难考虑职工差异化需求，很多情形下单位统一采购的农副产品与职工个人的需求不匹配。而H微商城展销商品种类丰富，米面杂粮、食用油、调味品、畜禽冷鲜肉、禽蛋、休闲速食等农副产品应有尽有。教职工可以随时在平台上根据家庭消费需求进行购买，有利于激发教职工参与消费帮扶的积极性、持续性。

第二，线上销售平台部分商品相较其他消费帮扶渠道及大型商超农副产品，缺少价格竞争力。研究分组抽取了H微商城上23种展销商品，相较淘宝兴农扶贫专区商品，价格平均高出36.57%；
相较大型商超，价格平均高出11.44%（如图3所示）。H微商城运营方为校友企业，其参与消费帮扶不以营利为目的，并主动承担了平台运营过程产生的各项销售费用，平台商品采取加成定价法，其价格由“上游供应商价格+物流成本分摊”形成。H微商城因采用“自营模式”，额外增加了仓储成本，供应商价格也高于一般渠道，最终抬高了平台商品的零售价格。研究团队还发现平台DY供应商在某主流电商平台开设有旗舰店（无消费帮扶农产品标签），但其相同产品包邮价格均低于H微商城价格10%左右。

图3 H微商城部分农副产品与其他渠道商品价格比较

第三，H高校立足当地产业基础，突出市场导向，基于L县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或合作社）打造消费帮扶供应链，降低了脱贫地区产业发展的风险。已有研究表明，一些产业帮扶项目效果不理想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政府部门干预过多。因此，无论是政府还是高校，都要明确脱贫地区产业发展的依托主体只能是企业和农村经营组织。平台大部分加工企业为当地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采用成熟的市场化运作模式，有稳定的销售渠道、成熟的经营理念。本案例中入驻H微商城的11家农产品加工企业、合作社其产品销售对消费帮扶渠道依赖性较小，H微商城销量仅占其较小市场份额。

第四，线上销售平台运营方的非营利性质，可能导致了其在市场开发上缺少积极主动性。H微商城运营商为校友企业，该企业参与消费帮扶不以营利为目的，其主营业务既非零售行业也非食品行业，H微商城促销活动少，所销售产品自运营以来几乎没有任何更新。从目前运营现状看，H微商城在分析消费者偏好、引导供应商企业进行新产品研发方面作用有限。在调研中发现，入驻供应商、供货价格等均由学校和当地政府主管部门决定，平台运营商没有决策权，平台缺少经营业务的自主性，难以发挥积极主动性，平台与供应商间的沟通对接也比较僵化。理论上而言，非营利性质难以有效刺激线上商城在开拓市场方面的积极性。

（四）消费帮扶供应链利益分配分析

本文案例中H微商城运营方不参与供应链利益分配，处于供应链上游的农产品加工企业（或合作社）与农户共同分享消费帮扶红利。L县政府帮扶主管部门深度参与了供应链各环节利益分配协调，并监督各项制度落实，具体措施如下：

第一，L县政府主管部门严把消费帮扶产品认定关。在具体实施上，L县乡村振兴局会同农业农村局、市场监督管理局、发改委，优先选择有明确帮扶增收机制且成效明显、产品质量合格、价格合理的农副产品认定为消费帮扶农副产品。申请认定消费帮扶农副产品的佐证材料中明确指出要出具帮扶增收成效证明，提供帮扶增收方式、帮扶增收成效（人数）和受益脱贫户名单等信息。目前H微商城上11家供应商中有4家产品被认定为全国帮扶农产品。

第二，L县政府主管部门严格要求帮扶主体签订利益分配协议。如由村集体统一实施的帮扶资金入股、资产出租，行政村要与龙头企业（或合作社）签订经营和利益分配协议。村集体实施的帮扶项目，所得收益要缴到乡（镇）财政所代管，然后通过设置村公益岗位，或者发放“三无”脱贫户，奖补参与务工的脱贫户，杜绝“养懒汉”现象。收益分配方案要在村、组公开栏按规定期限公示，收益要经财政所打卡发放。如L县F村整合帮扶资金30万元建设固定资产出租至DY粮油有限公司，DY粮油公司与F村签订租赁协议，按照10%年收益率每年支付3万元租金，由F镇财政代收，形成分配方案公示后，再由财政所打卡至F村25户脱贫户。

第三，L县政府主管部门积极推动订单农业，加强履约监督。对于“龙头企业/合作社+自种自养户”模式，农户与龙头企业间的交易价格是双方利益分配的核心，L县政府主管部门通过出台政策引导帮扶主体与脱贫户建立订单生产，对帮扶增收成效好的主体在信贷支持、示范评定、项目安排等方面给予倾斜，结合实际给予奖补。L县政府还出台了就业帮扶“双向奖补”办法引导龙头企业或合作社吸纳脱贫户就业，对签订劳务协议3个月以上的给予帮扶主体500元/人的一次性奖励，给予就业劳动力200元/月的补助。

2021年是我国从脱贫攻坚转向乡村振兴过渡期的第一年，做好过渡期内政策措施的有效衔接对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推动乡村振兴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基于H高校对L县的消费帮扶案例，从供应链视角探索了实现消费帮扶长效性的举措。研究发现，消费帮扶供应链增收模式存在多样性，不同模式帮扶增收效应存在差异，供应链核心企业（或合作社）的存在有效提高了供应链纵向协作程度，降低了脱贫地区产业发展的风险。H高校微商城部分消费帮扶农副产品缺少价格竞争力，同时非营利性线上销售平台缺少经营业务的自主性、积极性。在核心企业（或合作社）主导供应链成员利益分配情形下，政府部门的监督考核是保障脱贫地区人口分享消费帮扶红利的关键。为此，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引导脱贫人口作为特色“自种自养”户，参与到消费帮扶供应链中，以提高帮扶增收效应。具体可以从以下方面进行推动：引导农产品加工企业牵头建设高价值型农产品供应链，鼓励其围绕本地产农产品开展“三品一标”认证，打造区域特色农产品品牌；
围绕农产品加工企业优势性品牌产品，以政策、资金及技术支持本地区农户调整农产品种养殖结构，主动融入农产品加工企业消费帮扶供应链；
组织产业专家、高校科研力量对本地区优势农业资源进行挖掘，与农业龙头企业进行联合研发，推出根植于本地农业特色资源的创新性消费帮扶农副产品。

第二，在当前消费帮扶产品市场开发期，应采取平价或低价策略，而不应采取高于市场同类产品定价策略。在本文案例中，供应商企业为了专门对接脱贫户付出的额外成本已经获得了当地政府帮扶资金奖励或其他政策扶持，不应要求在供应价格上获得额外补偿，不能因为是消费帮扶农副产品，价格就高于市场同类产品。同时，在消费帮扶供应链中，大多数消费帮扶专馆、专区、专柜以及本案例中的H微商城均具有非营利性质，该环节并不从中加价获利，这有利于消费帮扶农副产品采取平价或低价策略。在消费帮扶农副产品市场开发期应树立品牌形象，一旦消费者对其最初印象是同质不同价、价高质劣，就会严重影响消费者的再次购买行为，降低消费者参与消费帮扶的积极主动性，不利于消费帮扶的可持续发展。消费帮扶农副产品线上商城应研究市场同类竞争性产品质量、价格水平，将其作为产品定价的参照。

第三，发挥供应商企业在市场营销和产品研发中的决定性作用。定点帮扶单位通过打造非营利性线上商城支持消费帮扶是一种普遍性的做法，但在本文案例中发现，承担销售职能的非营利性线上商城在市场开发上缺少积极主动性。因此，应给予供应商企业在非营利性线上商城的经营自主性，采取供应商自营模式，能自主根据农副产品生产成本变化、上市时间、库存情况、节假日等，灵活调整上市商品种类、价格，开展各项促销活动。依托定点帮扶单位资源，进一步将线上商城向社会进行推介和宣传，拓宽脱贫地区农副产品的市场空间。

第四，政府应在供应链利益分配中发挥关键作用，切实保障脱贫人口能够公平分享消费帮扶的政策红利。确保利益分配机制要以脱贫人口为中心进行制度完善，在供应链利益分配中要尽力维护好脱贫人口的利益。严格消费帮扶农副产品认定，加强帮扶增收效应考核，动态调整消费帮扶农副产品目录，对不符合消费帮扶农副产品认定条件的产品要及时清退。落实消费帮扶台账制度，政府细化实化相关举措，将龙头企业（或合作社）购买脱贫地区的农产品数量和价格、吸纳脱贫地区的就业人口数量、支付的工资数额、向脱贫人口分配的红利金额等相关数据，作为消费帮扶农副产品认定、政策支持奖励的重要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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